等老子出了金陵,占了地盘,第一件事——办空军!非把这帮飞天的孙子,一个个摁进泥里!
“高大川!”他回头吼,“打不下一架,你这连长就直接回老家种地!”
“是!旅座!打不下,我拿脑袋当靶子!”高大川满脸涨红,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。
这么低的空,打不中?那真是白活了!
“弟兄们!都听见了没?打不下来,我高大川这辈子抬不起头!”他扯着嗓子吼,“开火!”
咔!咔咔咔咔!
十挺机枪同时怒吼,火舌像十条钢鞭,劈开空气,直插云霄。
天上,日军飞行员还在盘算怎么炸得更准,突然——
地面闪了十几道火光!
“机枪?”有人惊呼。
可7.92毫米的子弹?打飞机?开什么玩笑!
下一秒,第一架轰炸机猛地一抖,尾部“噗”地爆出浓烟。
发动机哑了,机翼歪了,整架飞机像被抽了骨头,歪歪扭扭往下栽。
“八嘎——高射机枪?!”长崎队长瞳孔一缩,脑子嗡的炸了。
这怎么可能?!
可那冒着黑烟往下掉的铁壳子,真真切切,砸在屋顶上,炸得碎屑四溅。
“全员拉升!立刻拉升——”
可还没等他喊完,第二架飞机又被撕开左翼,黑烟滚滚,飞行员惨叫:“我快失控了!我要迫降——”
“我中弹了!右引擎烧了!求救!求救!”
第三架、第四架……
长崎心凉半截。
任务?别提了,轰炸机全在天上玩儿自由落体了。
“放弃轰炸!先干掉地上的机枪阵地!打掉他们!”
“哈依!”
敌机立刻调头,朝着防空阵地俯冲。
可地面上的高大川,连眉毛都没抬。
“打!给我往死里打!”
哒哒哒——哒哒哒——!
十条火龙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,子弹像泼水一样倾泻。
日军飞行员被这阵势吓傻了。
“长官!冲不过去!撤吧!”副驾驶快哭了。
“闭嘴!你是帝国军人!不是懦夫!”
话音未落——
“轰!”
一发子弹正中长崎的发动机。
机头猛地一歪,飞机开始疯狂旋转,像断了线的风筝。
“八嘎!八嘎——撤!全队立刻返航——”
没人应答。
空中只剩下飞机坠地的轰响,和地上震耳欲聋的枪声。日军连着干掉三架飞机,终于蔫了,掉头跑了。
他们又不是傻子,地上那火力跟撒豆子似的,再往上撞,纯属拿命填坑。
不过走前,炸弹一股脑全扔了下来,砸哪算哪,管你娘的谁在底下。
周卫国盯着远方腾起的黑烟,啐了一口:“这帮王八羔子。”
他知道,又有人没了——活生生的,热乎的,就在那一瞬间,连哼都没哼一声。
可他啥也干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飞机一走,轰隆声就炸开了。
轰!
轰!
轰!
江上的鬼子战舰也开炮了,一门门铁嘴咆哮着,把一颗颗铁疙瘩喷上天,然后砸进金陵城。
那夯得跟铁疙瘩似的城墙,一眨眼就塌了半边。
炮火一寸寸往前挪,老屋、铺子、巷口、灶台……全在火里化灰。
萧山令站在下关的土坡上,听着脚底板都在抖,人愣住了。
“连舰炮都上了?”他声音轻得像叹气,“真……守不住了?”
之前光是飞机炸,大伙儿就快扛不住了,现在战舰都敢开到江心来轰,这城,早就是个死人了。
边上一个副官憋不住开口:“司令,您……先过江吧?刚捞上来的竹筏,能载您走。”
萧山令摇头,笑得比哭还难看:“我走?几十万人在这儿,我往哪走?”
“我一跑,士气就崩了。他们拿什么拼?拿命吗?”
唐生智那龟孙子一跑,全军心都凉了半截。他要是再走,这城里的人,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。
副官还想劝:“可您过江了,还能指挥啊!”
“指挥个屁!”萧山令嗓门一沉,“去拆房子,拆得越快越好,能搭多少筏子就搭多少——能走一个,是一个。”
他已经把命押在了这儿,跟这座城一起,烂在土里。
副官喉咙一哽,啥也不说了,敬了个礼,转身就走。
轰!
轰!
轰!
日军的重炮也开始叫了,北边是舰炮犁地,南边和东边是重炮洗地,炮弹跟下冰雹一样,砸得人耳膜生疼。
原本乱哄哄的下关,突然静得像坟场。
萧山令攥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抖:“这帮狗日的,是真想把我们全埋了啊?飞机、战舰、重炮,样样不落,连喘口气都不给。”
副官试探着问:“会不会……是罗友胜那帮人拖住他们,惹急了?”
萧山令嗤了一声:“几十个人,撑过一小时都算祖宗积德,值得他们动这么多家底?”
“那是262旅干的?”
他忽地一愣,像被什么东西撞了后脑勺。
“可他们……到底干了啥?能惹得鬼子发疯到这种地步?”
没人回答他。
……
“我操,这是要把我们从地图上抹掉吧?飞机战舰大炮齐活,连葬礼都不给咱们开!”周卫国看着一栋接一栋的屋子在火光里垮成渣,骂得嘴角都咧了。
徐虎拽他胳膊:“旅座,教堂不能待了!刚才飞机就是冲这儿来的,炮弹下一波肯定往这儿招呼!”
周卫国没废话:“伤兵先撤,其他人跟上,警卫连殿后,谁掉队就拿枪顶着走!”
他不是愣头青,教堂再坚固,也扛不住一发炮弹直中。
“是!”徐虎转身就跑。
“卫国!”萧雅一头撞进他怀里,眼睛红得像刚哭过。
“别慌,你先走,我马上来。”他揉了揉她脑袋,咧嘴笑,“要能打死我的子弹,老天爷还没造出来呢。”
“你不许说这种话!”她声音抖得不成调,“你要是没了,我……我也不活了。”
“哎哟,这话我可记住了。”他嘿嘿一乐,“我等着娶你,十个八个娃,咱家灶台都得换个大的。”
她脸唰地红透了,小声嘟囔:“谁要生十个八个……最多五个!”
他大笑出声,转身一挥手:“走!”
“嗯。”她抹了把泪,跟上队伍。
他们的目的地是中华门。
原本他想过下关,可现在那儿挤着几十万人,连落脚的地儿都找不到,去了也是送死。
而且看鬼子这架势,根本不是要占城——是想把他们连根拔起,一个不留。
就他这点人,怎么扛得住海陆空三线猛砸?
跑是肯定要跑,但往哪跑,是个大学问。
下关?鬼子一拿下教堂,立马就扑过去,几十万人,一个都跑不掉。
中华门外的上斯河?太近,对岸就是江心洲,战舰一个调头,就给围成瓮中鳖。
大胜关——这才是活路。
离得远,但水流缓,冬天枯水,竹筏子就能渡。
问题是,他手底下好几千号人,一个竹筏坐五个,也得弄出上千个。
更头疼的是,从中华门到大胜关这一段,全是鬼子的巡逻线。
周卫国揉着太阳穴,心想:看来,得回一趟现实了。
再多弄点弹药,最好来点能一次掀翻几百号人的狠家伙。
别怪他心狠。
接下来鬼子要干的事,比这恶一百倍。
他现在收点利息,算仁慈了。

